拍攝「天空」- 朱德華的新作

飯澤耕太郎（攝影評論家）

1980年代與朱德華相識，他從香港來日，是在東京綜合写真専門學校就讀的留學生。三十多年過去了，他已成為了香港代表的攝影家之一。

Almond的新作是「天空」系列。2018年11月在香港與很久不見的他會面，看到這系列作品時，很自然地從口中吐出了一句說話「You are grown-up」（你成長了）。在我記憶中，當年的Almond是位仍帶點幼𣙙的年輕攝影師，喜歡拍攝黑白的人像照片。其後他累積了各種經驗，並成為了製作大型且意味深遠作品的藝術家了。「Sky」系列感覺就像是Almond的「成長」過程一樣。

「天空」是許多攝影家的主題。如果你追索以攝影表達的歷史，Alfred Stieglitz的「Equivalents」、荒木經惟的「空景」 等等眾多作品都浮現在腦海中。但是Almond的作品跟任何人的都不一樣。「天空」是如此的minimal（簡約），把一切多餘的、額外的元素排除了且直接表達的作品，到目前為止大概還沒有吧。

Almond開始製作這系列的動機之一是嚴重的空氣汚染問題。像香港這樣的城市，近年來看到純粹的「藍天」的日子越來越困難了。但除了這些，在他心目中更強列關注的所謂「天空」，應該是能夠拍攝的什麼也沒有的空虛的空間。我們日本人熟悉的佛教概念中，存在的東西是沒有實體的，一切都只是「空」（śūnya）。毋庸置疑，「Sky」可以算是一種象徵。Almond的照片看起來像是什麼也沒有拍攝。但事實上並非如此。它包含了全宇宙的光與暗、物質和非物質、時間和空間。

但是沒有必要把「Sky」系列視為這個哲學問題的真正答案。垂直的畫面包含了色調和明暗的微妙漸變本身就是美麗而迷人的。對於這個系列的解釋絶對不只一個吧。相反，若觀眾只憑著他們的記憶所投射的想法去解讀就不太好吧。好的作品本身自有潛能在各方面伸延和傳播開去的。